[⑤] 不过，此次会议本身并没有生活儒教和生活儒学的区分。

当下中国思想界已成各派人士的斗兽场，诸家热衷于赌博国运，争先恐后做出种种先知式的预言，有通三统、全盘西化、基督教宪政、文明季候论、毛鞋邓路等粉墨登场，很多理论在逻辑上都不自洽，终究解释力不足。辩论基于训诂，始有根基。

对群经的考辨扩展到诸子百家，历来号称古奥难懂的《墨子》因之受惠。或如港台新儒家大师牟宗三批评胡适的墨学研究所说的那样，仅以墨学中肤浅有限的光学、逻辑学、力学、机械学等科学元素，来拼贴、来对接、来比附工业革命发展成熟的西方文明及其精神、物质遗产，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组合创新，绝非严谨审慎的墨学学术研究。集大成者为清末大儒孙诒让。墨学的声音，如果完全为建制所吸纳，或勉为其难成为儒学的一支，委实意义不大。使得当代墨学在和儒学相互辩难的时候，拿不出具有说服力的《墨子》原文内证的论点论据。

今天，当代中国诸思想学派，都在思考重新建立中国学术新范式的问题，在先秦时代与儒家并称世之显学、在当代重新焕发生机的墨家，显然应该有三个自信，不能自甘于支流，自外于主流。顾如在《非儒——该中国墨学登场了》中提及新时代的儒墨关系时说，墨学归真在非儒，墨学复兴在立墨。《大学》本文并未谈到万物一体或万物同体的思想，而阳明用万物同体的思想诠释《大学》亲民的纲领，所以说发《大学》万物同体之旨。

也就是说，孝是仁的开始，人能做到仁，才形成了人道。汉儒重视外王，宋儒重视内圣，大概是可以这样说的。举天下之物在我，就是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虽然，古之人所以求仁者不亦难乎？夫孔子之徒问仁者多矣，而孔子所以告之者，岂一二言欤？然而犹曰罕言，岂不以仁之道至矣、而言之不能尽欤？故凡孔子之所言者，皆求仁之方也，若夫仁则盖未尝言。

明明德与亲民，正如知与行一样，是合一的，亲民在明明德，明明德在亲民，亲民明明德一也，两者事实上是互为体用的。惟其徇己之私，汩于忿欲，而人道熄矣。

上蔡先逝，卒于北宋后期。④此条为曾恬记上蔡语。无论如何，阳明有关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几个大段文字，不仅一气贯通，如大江之流一泻千里，而且是阳明全部著作中最富感情色彩的文字，这说明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是他全部学问与精神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之与孺子而为一体也。

这说明，冯氏的关注和偏爱点是在程明道的仁论，而对伊川的仁说则不感兴趣。龟山独邀耆寿，遂为南渡洛学大宗。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于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不过，他有时又把天地之心说为中。

只是横渠未将一体与仁联系起来，也未将视天下无一物非我与仁联系起来。[7](P53)阳明痛悼末学支离，深忧世风败乱，力陈万物一体之旨，固然在明嘉靖五年(1526年)的《答聂文蔚书》中得到充分表现，但事实上，其在嘉靖三年(1524年)的《拔本塞源论》中也抒发得淋漓尽致： 夫圣人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其视天下之人无外内远近，凡有血气，皆其昆弟赤子之亲，莫不欲安全而教养之，以遂其万物一体之念。

早在汉代，董仲舒就提出天，仁也[4](P794)，又说仁，天心[4](P780)。不仁者无所知觉，指知觉为仁则不可[2](P1173)。

仁者无对……医家言四体不仁，最能体仁之名也[2](P120)。爱人只是仁的一个方面，不是仁的全部，这个说法就比坚决否认韩愈博爱之谓仁的说法要宽容多了。[8](P1)李似祖以恻隐为心之自然不可已，此说与上蔡相近，但龟山不赞同此说。仁者道之生也就是下面所说的人而能仁，道是以生。仁的这种境界的基本特征是浑然与物同体、万物一体，其意义是要把自己和宇宙万物看成息息相关的一个整体，把宇宙的每一部分都看成和自己有直接的联系，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

就总体而言，北宋的道学发展到南宋前期，仁说处于其中的核心。人循私欲则不忠，公理则忠矣。

换言之，他主张仁之体是一种境界，而博施济众与立人达人都是这种境界的表达和表现。呜呼，此非诚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孰能以知夫子之心乎？若其逐世无闷、乐天知命者，则固无入而不自得，道并行而不相悖矣，仆之不肖，何敢以夫子之道为己任，顾其心亦稍知疾痛之在身，是以彷徨四顾，将求其有助于我者相与讲去其病耳[7](P68)。

王阳明提出： 圣人之求尽其心也，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在这里，程颐认为，公是仁之理、爱是仁之用的说法要比其他说法来得稳健。

五峰很重视天地之化、鬼神之变的宇宙论问题，故其说往往从天地立论，表现出一定的仁为本体的思想。伊川沉思久之，曰：思而至此，学者所难及也。但上蔡不喜以爱论仁，似受程颐影响，不过他的理由与程颐并不相同。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于吾身者乎？不知吾身之疾痛，无是非之心者也。

博爱者，圣人之心也[2](P52)。或问：爱何以非仁？子曰：爱出于情，仁则性也。

又问：如何是仁？曰：只是一个公字。明代心学虽然突出从主观方面理解的万物一体的仁学，但王阳明在论述中仍提到万物一体的一体性联系与宇宙一气流通的关联，于是仁与草木瓦石的一体是存在论的实在，非意之也，这也就为从客观的实体方面去把握万物一体之仁奠定了基础。

那么，什么是龟山重视的仁之体？ 李似祖、曹令德问何以知仁，曰：孟子以羞恶之心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久之自见。世儒之论仁，不过乎博爱自爱之类，孔子之言则异乎此。

另一方面，在存有论上，万物本来就处于一气流通的一体联系之中。在心学传统中，存有论的气的概念服从于人生论的需要，并使万物一体之仁的实体化成为可能。如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亦只是自家不怨，如不怨天，不尤人之意。一有私欲之蔽，则虽大人之心，而其分隔隘陋犹小人矣。

生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以生为道者也。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参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8](P7)。

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他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他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他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去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由此可见，阳明万物同体思想的重点是在博施济众、仁民爱物的亲民一面。

此如四海之内皆兄弟之义看否？曰：然。四肢之偏痹谓之不仁，取名于不知觉也。